■文/圖 記者 張佳
  “爸爸”這個稱謂在42歲的警察王雲看來很輕也很重,13歲的兒子每一次輕聲地呼喊都能觸動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但面對因夫妻兩地分居而獨自擔起照顧兒子的重任,他又覺得這一聲甜蜜的稱呼分量很重。因為職業的特殊性,他無法給孩子一個規律的生活,為此常覺得虧欠孩子的太多太多。
  2013年,湖南衛視一檔真人秀節目《爸爸去哪兒》爆紅,節目讓人們看到了明星老爸和孩子之間最為普通的情感,也讓更多的人體味到,父親在孩子生活中所呈現出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於是很多父親開始反思,在孩子的成長中他們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在這股反思如何做個好“爸比”風還未遠去之際,我們的記者將視線轉到關註現實社會的普通爸爸們。在西安,記者採訪了幾位父親——他們都是這個紛繁世界里的普通人物,在這個男人充當中堅力量的社會中,他們既要養家糊口,還要照顧孩子。面對孩子,他們時常覺得自己是有所虧欠的,但為了孩子能有一個美好未來,他們又不得不用力前行,用朴實的父愛演繹著一齣出現實版的“爸爸去哪兒”。
  13歲的王天泓在西安市第70中學上初一,前段時間同學們之間熱議話題是娛樂節目《爸爸去哪兒》的奇妙旅行。那些節目王天泓每一期都看過,期間他也幻想過自己能和父親有一次單獨的旅行,可懂事的孩子知道這個願望有點難以實現。
  憶過往
  父子曾在辦公室住了一年多
  2013年12月10日下午,得知兒子的願望後,42歲的警察王雲悶著頭半天沒吭聲。
  王雲是公安蓮湖分局青年路派出所的一名社區民警,35歲以前他是一名軍人,2006年從部隊轉業,脫下軍裝後直接穿上了警服。王雲和妻子都是戶縣人,當兵時因為部隊在新疆,他一年只有一次休探親假的機會回來看看妻兒,用他自己的話說:“娃7歲以前,我們只見過6次。”
  轉業後,他在西安,妻兒在戶縣,雖然一家三口的距離近了很多,但還是屬於兩地分居狀態。2009年為了能給孩子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同時建立起親密的父子關係,一個大老爺們兒堅決把10歲的兒子帶到了西安。才過來時,為了工作方便也能照顧孩子,王雲帶著孩子乾脆就住在了派出所。
  這個決定對於當時的王雲來說也是不得已的選擇,他說:“我這工作沒有個準點,所里或者轄區的群眾,不管誰有事一個電話我就得走。這麼小個娃獨自放在家裡也不安全,後來索性就帶著娃住在了派出所。”白天王雲把兒子托管在學校附近的“小飯桌”處,晚上孩子放學後王雲帶著他在食堂吃飯,碰到爸爸處警或者不在時,10歲的孩子只能自己在外面買飯吃,然後再回派出所到爸爸的辦公室做作業、睡覺。
  那段時間,青年路派出所很多民警見了王天泓都親切地叫“兒子”,王天泓說:“派出所的叔叔和伯伯對我都很好,我爸處警的時候他們也會照顧我。有時候他們整理案卷時,我也幫他們收拾廢紙和垃圾。”如今13歲的王天泓甚至能清楚說出警察做筆錄的格式和註意事項。
  10多歲的男孩正是貪玩的時候,因為對警察和警備用品的好奇,王天泓的同學也常常央求他能從派出所裡帶一些好玩兒的東西給大家。但王雲對孩子要求的特別嚴:“我不允許他動任何警備用品,小孩子不知道深淺,要是偷拿了這些東西一齣事都是大事。”王天泓也曾央求爸爸給他看看真槍是什麼樣子的,但都被爸爸拒絕了。怕孩子貪玩搗亂,儘管在派出所住過一年多,王天泓至今也不知道派出所里有沒有槍。
  講生活
  孩子常常一覺醒來看不見爸爸
  因為獨自帶孩子,王雲說,起初兩年他最怕的事就是接到老師的電話,有時候他正在處理案子,老師打電話來反映孩子的學習情況,他真是不知道接還是不接。接吧,他正在處理案子,不能因為私事讓當事人等著;不接吧,老師會覺得他不關心孩子學習,不是個稱職的家長。孩子剛轉學來西安時,因為各種不習慣和不適應,王雲常常會陷入這樣的糾結中。
  為了兼顧工作和照顧孩子兩項重任,碰到這種情況時,王雲只能是先辦完案子再給老師打電話道歉。他說:“我也是沒辦法,單位能讓我帶著娃住在所里已經很照顧我了,我再為了娃耽誤了公事確實不太好。”
  警察工作的性質導致王雲上班時間不固定,幾乎每周都有值班,遇到大型的安保任務連續一個月不休假也有過。帶孩子來西安後,值夜班是王雲最擔心的時候,遇到值班時處警,幾點出去,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確定。遇到夜晚處警,一齣去他就擔心獨自睡在派出所的兒子,畢竟只有10多歲,他怕孩子一覺醒來找不到他會害怕,也擔心第二天早上要是他還沒回來孩子上學會不會遲到,有沒有吃早飯。
  慶幸的是,小天泓一次也沒哭過。不是孩子半夜沒想過,而是孩子過早的習慣了派出所的環境和警察的生活節奏。小天泓說:“那時候經常半夜睡醒就發現我爸不見了,害怕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裡是派出所,是所有壞人都害怕的地方。”在反覆的自我安慰下,孩子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睡眼惺忪時一看到爸爸不見了,立刻就反應過來爸爸處警了。
  王雲說,現在他在西安有房子了,孩子和他已經搬回家住了。但只要是他值班時,還是習慣性地把手機調到震動,這是那兩年和兒子一起住在派出所時養成的習慣,他怕半夜電話響了吵醒孩子,總是將手機調成震動放在自己的枕頭邊。“人家都說這樣有輻射,對身體不好,但是為了娃,沒關係。”王雲笑著說。
  談工作
  當警察受委屈的時候特別多
  “當警察,受委屈的時候特別多。但不管你受多少委屈工作都得乾好。”王雲這樣理解自己的工作。
  脫掉軍裝前,王雲是帶兵的連長。轉業後他乾過巡警、刑警,現在是社區民警。用青年路派出所教導員辛勝文的話說:“刑警像個短跑運動員,社區民警則是長跑運動員。”對此,王雲的感觸很深,他說:“以前乾刑警的時候,一上案子肯定是什麼也顧不上了,唯一的目標的就是全力破案。現在乾社區民警以後,更多的工作是服務群眾,雖然沒有什麼大事,但瑣碎的事情很多。
  王天泓對爸爸的工作也有自己的理解,他說:“我爸是一名辛苦的警察,他的工作是為人民服務的。幫人家登個戶口呀,辦個居住證呀,誰家吵架了、遭盜竊了,失火了我爸都得去看看,去幫忙。”如今13歲的王天泓雖然不能準確說出爸爸的工作內容,但孩子形容的事的確都是王雲日常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
  王雲印象深刻的是,他曾處理過一個糾紛案子,一位先生和他轄區一個企業因為損壞了價值8000多元的物品產生了糾紛,企業讓這位先生照價賠償未果後,扣留了這位男士一些私人物品。雙方爭執不下時報了警,王雲趕到後積極調解此事,但損壞東西的男士情緒激動怎麼也不同意王雲的調解結果。後來這位男士還將王雲告到了派出所和上級主管部門,說王雲不幫他追回扣押物品還偏袒企業,但隻字未提他損壞物品的事。
  兩級領導“問責”王雲時才瞭解了事情的原委,雖然明知王雲受了委屈,但還是要求王雲要處理好此事給涉事雙方一個都滿意的結果。王雲說:“當時我是又氣又想笑,但沒辦法誰讓咱是警察呢。”壓抑著被誣告的憤怒,王雲往轄區的企業跑了十幾趟,最終讓那位男士賠了3000元錢,解決了問題。
  吐心聲
  希望兒子理解爸爸的工作和不易
  2013年12月20日,王雲下班後去學校門口接孩子,見到爸爸時王天泓表現出了明顯的驚訝神情。小天泓說:“根本沒想到我爸能來接我,我上初一半年了,這好像是我爸第二次來接我。”王雲摟著兒子一邊走一邊不好意思地笑著。
  得知孩子期末考試退步了,王雲耐心詢問:“是你不會還是你沒用功呢?”小天泓撓著頭說:“是我沒用功。”“既然知道了原因就要改正,明白了嗎。”“哦,知道了。”這是父子間關於考試的簡短對話,王雲沒有責備孩子,但扭過頭去,他臉上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
  上初中後,王天泓身邊的很多同學都參加了多個輔導班或者興趣班,而他只上了一個英語輔導班。王雲說:“我平時工作太忙,根本沒有時間送娃去上興趣班,其次也想給娃一個寬鬆的環境,所以也沒給報其他興趣班。”究竟是忙得沒時間還是想給孩子一個寬鬆的環境,其實兩者之間哪個比重更大,王雲自己也說不清。他只能含糊地說:“警察的娃,學習特別好的不多。”這算是一種自我寬慰,還是對孩子考試退步的一種掩飾,王雲其實也說不清。
  小天泓特別希望寒假時爸爸能帶他到有雪的地方打雪仗,但王雲知道這還只能是願望。他說:“到年底了,這是我工作最忙的時候,我要到社區去做好大家節日期間的安全防範工作,要保證轄區群眾春節期間的安全。”
  王雲對轄區群眾的情況瞭如指掌,他能一口氣說出誰家老人需要特殊關照,那個小區的消防器材需要立刻更換,那棟樓的下水道有問題要提前疏通,那一戶辦居住證的手續還差一項……但你要問他孩子要穿多大碼的衣服,喜歡什麼顏色的鞋子,他卻一點也答不上來,他不好意思地說:“因為社區民警工作的特殊性閑暇少,很少陪孩子上街,等我有時間了可以帶著他去買。希望他能理解爸爸的工作和不易。”
  (原標題:警察老爸和兒子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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